
发布日期:2025-07-03 12:10 点击次数:103
辞赋研修班第三课第4色播
赋 颂
主讲 绝谷画蝶
一、赋颂
1. 赋和颂。两种文体。
颂:文体之一,指以颂扬为决议的诗文。常以情调的非凡激扬、作风的高超、诗行的长短不一和诗节边幅的复杂为记号。如:史岑《出兵颂》;讴颂(文体名。颂,是用以歌颂善事,如扬雄有《赵充国颂》;赞原用于赞好意思,自后也用于评论。如袁宏有《三国名臣序赞》)
2.吟赋作颂。
一般觉得,颂体源于《诗·颂》,汉代以后主要用于歌颂先祖、帝王、贤臣的功业。“普天同庆”是它唯独的亦然最终的决议和功用。汉东说念主联系颂体的直接论说比较少。
郑玄曰:“颂之言容。皇帝之德,光被四表,格于凹凸,无不覆焘,无不持载,此之谓容。于是和乐兴焉,颂声乃作。”(《毛诗正义·周颂谱》,《十三经注疏》这是对《诗·颂》产生缘起的解释。
刘熙《释名》曰:“颂,容也。叙说其到手之形容也。”(王先谦《释名疏证补》卷四“释言语”,又日:“称颂到手为之颂。”(《释名疏证补》卷四“释典艺”,第312页〉之后挚虞和刘貔对以往的颂体创作进行了总结,在表面表现中进一步杰出强调了颂体的颂扬功能以及由此带来的作风特征。
挚虞称:颂,诗之好意思者也,古者圣帝明王,功成治定而颂声兴,于是奏于宗庙,告于鬼神,故颂之所好意思者,圣王之德也。(《艺文类聚》卷五十六“漫笔部二”,刘辘云:颂者,容也,是以好意思盛德而述形容也。……雅容告神谓之颂。……颂主告神,义必纯好意思。……斯乃庙堂之正歌,非宴飨之常咏也。(詹镁《文心雕龙义证》卷二《讴颂》,后世对颂体的辩论也大都接收了上述不雅念,险些莫得太大的差异。
三国 魏 嵇康 《琴赋》序:“然八音之器,歌舞之象,歷世才士并为之赋颂。”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且先王之赋颂,钟鼎之铭,皆播吾之迹, 华山 之博也。” 汉 杨修 《答临淄侯笺》:“今之赋颂,古诗之流。”
近东说念主刘师培对颂体的一些特征、流变作了较为玄虚的总结,堤防分析了“颂”的三个特质:从功能看,颂体“重好意思”,纯为赞好意思,有好意思无刺;从具体边幅看,是“舞与声相应”,有一套典礼与之相当;从使用阵势看、“非祭祀天使地柢,即为祭宗庙之文。”是以“告于神明乃颂之正统也”(刘师培《刘师培中古文学论集》)。
我国古代许多文体的分类、命名多以不同的功用决议或使用阵势为依据。“颂”与其他文体比较,其特征也主要表咫尺用途和功能上。“颂”发源于祭祀等祝脔举止,领先用于“告神”等祭祀典礼,极度的便用阵势和功能决定了自后的颂体是以“好意思盛德”为最根底之决议,因此条件“义必纯好意思”,这也就决定了颂体为“正歌”的性质,而不是“宴飨之常咏"。
后世从秦始皇巡游封禅之刻石文,到汉代一些典型的颂体,大都不出此领域,这少量在古东说念主的不雅念中似乎是莫得什么异议的。天然,正如刘畿jī 所谓“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文心雕龙义证》卷六《通变》)。颂体在后世无论是在题材照旧应用阵势或话语边幅都随期间发展、文体互渗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祭杞典礼上用以典雅,辞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东说念主华侈之区;敬慎如铭,而异乎针砭之域”(詹镁《文心雕龙义证》卷二《讴颂》)就止境容易判辨了。
对汉赋的默契比起“颂”来似乎就显得复杂一些。“赋”是汉代的代表性文体,学界对此议论较多,汉东说念主也有远多于颂体数倍的关连论说。对于这些赋作的功能,早在汉代非凡是西汉东说念主眼中就依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况且引起过争议。
一方面,如班固所言,汉赋是“言语奉陪之臣”“夙夜论思,日月献纳”,“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严可均《全后华文》卷二十四)的家具。
然而,从《汉书·艺文志》以及广大赋家留住的赋作文蓝本看,赋家作品除了符合上述班固所言者以外,还有无数超出这一领域的嫚戏之作。《汉书·王褒传》中汉宣帝对汉赋“贤于倡优博弈远矣”的“辩说”,试验正反应出在汉代帝王心目中赋家和赋作的真实地位。这一现实令赋家心理很难均衡,“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的枚皋尚且感到受轻视乃至轻悔,“为赋乃俳、见视如倡,自悔类倡也”。这也就难怪一世以大儒称心的扬雄晚年反思时立场会如斯强烈如斯决绝了。
作为先秦期间的一种话语游戏,隐语主若是以状物方式来完结的,而赋体也由此孕育而生,并将状物特征进一步表现光大,真实成为了铺采摛文、蔚似雕画的和顺之文。到了汉代,赋体借助文体自己能够承载形貌纷纭物象的容量,在期间的颂扬大潮中脱颖而出,又因帝王的喜好和偏疼而成为一代之文,但是它由隐语母体中先天带来的语辞游戏的特质,又使得帝王很难严肃对待之。因此,赋家尽管在赋体创作中暗含讽谏,并试图将我方和赋体一齐纳入官方默契形态之中,但由于文体自己的特质结果,赋家不可幸免地要堕入尴尬。
由此可见,赋体自己有讴颂功能,尽管赋家还隐含少量讽谏,但从根底上讲它更具有大肆糟践的语辞游戏特质,因此,刘鳃才这么形容其“体”征: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物以情不雅,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采相胜。如组织之品贵人,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文心雕龙义证》卷二《诠赋》)
从“赋”和“颂”的文体功能以实时东说念主对它们的默契,从中不错看出,尽管赋体自己存在万般复杂的情形,但“颂”、“赋”二体在汉东说念主心目中的区别和界限照旧比较分明的。因此,倘若咱们粗拙认定汉东说念主文体不雅念隐约,并由此料定他们在文体之“用”方面也夹杂不清就显得过于随意了。
根据联系文件记录,对于“赋”、“颂”混称问题就有可能造成新的判断。先看记录中出现较多的“赋颂并称”景象。
如《汉书·淮南衡山济北王传》:“每宴见,谈说得失及方技赋颂,昏莫然后罢。”《枚乘传》:“(皋)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严助传》:“有奇异,辄使为文,及作赋颂数十篇。”《汉书·叙传》评述司马相如:“文艳用寡,作假虚伪,离言淫丽,托风终始、眼力博物,有可不雅采,蔚为辞宗,赋颂之首。”从这些记述看,赋家们咏奇异之物,成嫚戏之文;作假虚伪、言辞丽淫;博物诙笑,以佐宴饮。显然,这里的“赋颂”昭着偏指“赋”,与颂体是了无关涉的。
再如王符《潜夫论·务本》:诗赋者,是以颂善丑之德,泄哀乐之情也,故温雅以广文,兴喻以尽意。今赋颂之徒,苟为饶辩屈蹇之辞,竞陈诬罔无然之事,以索见怪于世,愚夫慧士,从而奇之,此悖孩童之思,而长不诚之言者也。王符在这里先谈诗赋当有之体,再袭击当下“赋颂之徒”,“为饶辩屈蹇之辞”,“陈诬罔无然之事”,其品评对象针对的显然亦然赋体。
王充《论衡》也有多处“赋”“颂”并称,《定贤》曰:以敏于赋颂为弘丽之文为贤乎?则夫司马长卿扬子云是也。文丽面务巨,言眇而趋深,然而不可处定口舌,辩然否之实。虽文如锦绣,深如天河,民不觉知口舌之分,有害于弥为崇实之化(刘盼遂《论衡集解》卷二十七)。
归纳:
汉代颂与赋体貌接近,这一方面和汉赋文体对颂体的影响联系,另一方面则是由于颂的文体程序尚未造成,颂论多依附赋论。汉代存在赋、颂混称和连称的景象。汉东说念主称颂为赋,是由于汉代赋在广义上包含“颂”,称赋为颂,一是为强调赋中"述形容"且"好意思盛德"的内容,二是由于"赋""颂"字义有类似点。
汉代"赋颂"连称,原因有三:
一是赋与颂并在"六诗"之中,"六诗"之名,自后多两两投合;
二是由于赋、颂在汉代皆属宫廷文学,宫廷作者多赋、颂兼擅;
三是汉代颂论对赋论的依附。
交流了《颂》这种文体,底下默契一下,赏读史岑(cén)的《出兵颂》:
《出兵颂》是东华文学家史岑写的一篇颂文。赞好意思东汉派邓骘诛讨羌东说念主变乱的事件。萧统将其收录于《文选·卷四十七》颂、赞类。
原文:
茫茫上天,降祚有汉,作基开业,东说念主神攸赞。
五曜宵映,素灵夜叹,皇运未授,万宝增焕。①
历纪十二②,天掷中易,西戎不顺,东夷构逆。
乃命上将,授以雄戟,桓桓③上将,实天所启。
允文允武,明诗阅礼,宪章百揆,为世作楷④。
昔在孟津,惟师尚父⑤,素旄一麾,浑一区宇⑥。
遗民革命,移风变楚⑦,薄伐猃狁⑧,至于太原。
诗东说念主歌之,犹叹其艰,况我将军,穷域极边。
饱读无停响,旗不蹔褰。泽沾遐荒,功铭鼎铉。
我出我师,于彼西疆,皇帝饯我,辂车乘黄。
言念伯舅,恩深渭阳⑨,介圭既削,裂壤酬勋。
今我将军,启土⑩上郡,传子传孙,显显令闻。
创作布景:
范晔《后汉书》曰:邓骘,字昭伯,女弟为和熹皇后。安帝立,骘为虎贲中郎将,封上蔡侯。凉部叛羌。泛动西州,诏骘将兵击之。车驾幸平乐不雅饯送,骘西屯汉阳,征西校尉任尚与羌战,大北之。遣中郎将迎拜骘为大将军,既至,大会群臣,赐以束帛乘马。
审视译文:
①茫茫上天-万宝增焕:《汉书》曰: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沛公至霸上。应劭曰:五星所在,其下以义取世界也。又曰:高祖夜经泽中,有大蛇当径,拔剑斩蛇,蛇分为两。后东说念主至蛇所,有一妪夜哭,东说念主问妪,妪曰:吾子白帝子,化为蛇当说念,今者赤帝子斩之也。
②历纪十二《汉书》曰:汉起元高祖,终于孝平王莽之诛,十有二世也。
③桓桓:《尚书》曰:武王曰:勖哉夫子,尚桓桓。英武的花式。
④宪章百揆,为世作楷:《礼记》曰:仲尼宪章文武。《尚书》曰:纳于百揆。《礼记》曰: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
⑤昔在孟津,惟师尚父:《尚书》曰:武王伐殷,师渡孟津。《毛诗》曰:维师尚父,时惟鹰扬,谅彼武王。
⑥素旄一麾,浑一区宇:《鬻子》曰:武王伐纣,乃命太公,把旄以麾之,纣军反走。《尚书》曰:王右秉白旄以麾。
⑦移风变楚:朔,朔方也。楚,南边也。《史记》子贡问乐曰: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世界治。纣为朝歌北鄙之音,身祖国一火,何也?夫南风之诗者,孕育之音,舜乐好之,故世界治也。夫北者败也,鄙者,陋也,纣乐好之,故身祖国一火。
⑧薄伐猃狁:《毛诗·小雅》文也。郑玄曰:薄伐,言逐出之云尔。
⑨言念伯舅,恩深渭阳:《毛诗序》曰:渭阳(渭水之北)。康公念母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诗·秦风·渭阳》又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缘何赠之,路车乘黄。
⑩启土:《尚书》曰:建邦启土也。
今晚咱们的第二个问题是赏读学习《楚辞》中的《九章》《远游》《卜居》《渔父》。
二、九章
屈原〔先秦〕
《九章》包括9篇作品。依王逸《楚辞章句》的次序是:《惜诵》、《涉江》、《哀郢》、《抽思》、《怀沙》、《思好意思东说念主》、《惜往日》、《桔颂》、《悲回风》。
《九章》各篇的思惟内容,因并非出于一时一地,是以应当差别看待。其中:
《惜诵》表现了诗东说念主在政事上遭受打击后的气愤心情,内容略与《离骚》前半篇相似。
《涉江》似是自叙充军江南的行迹,反应了诗东说念主正派的情操与昏黑混浊的现实生计的矛盾。
《哀郢yǐng》一说作于庄□暴郢之后,一说作于白起破郢(前278)之后,抒写了诗东说念主对破国一火家的哀思及对东说念主民痛苦的怜悯。
《抽思》能够作于屈原被疏于汉北之时,表达了诗东说念主见疏于怀王之后的怫郁幽怨之情。
《怀沙》为屈原自沉之前不久所作,一说为怀沙石沉江,一说为哀悼长沙,其中堤防叙写了诗东说念主正说念直行、不随世浮沉的节操以及准备以死来殉逸想、殉信仰的决心。
《思好意思东说念主》反应了诗东说念主思念其君而不可自达,但又不肯变节从俗的心情。
《惜往日》有东说念主觉得是屈原的绝命词。概叙了诗东说念主一世的政事遭逢,为因谗东说念主破坏和国君昏暴使我方的逸想不可完结而深感惘然,也默示了必死的决心。
《桔颂》一般觉得是屈原早期的作品,通篇就桔的形象和特征作出拟东说念主化的描写,不错四肢是作者东说念主格和个性的缩影。
《悲回风》则走漏了一种低徊缱绻的忧苦之情。
《九章》各篇的艺术作风和确立,也不一律。其中《桔颂》一篇清少壮拔,别具一格,从辞赋的文学上说第4色播,开了体物写志的先河。《哀郢》、《涉江》、《怀沙》三篇景色联合,诗味腴厚,在《楚辞》中允称上品。其写景之句如“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广泛兮,云潸潸而承宇”,宛然如画。抒怀语句如“楫皆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望长楸而叹惋兮,涕淫淫其若霰”,恳挚缱绻,颇有扣人心弦之致。至于《惜往日》、《悲回风》二篇,艺术上较他篇略为媲好意思。《九章·桔颂》图清代门应兆作。
宋代洪兴祖则疑《思好意思东说念主》、《惜往日》、《桔颂》、《悲回风》4篇非屈原作(《楚辞补注》)。明代许学夷也以《惜往日》、《悲回风》二篇非屈原语气,疑为唐勒、景差等东说念主所作(《诗源辨体》)。清代顾成天则定《惜诵》、《惜往日》二篇为河、洛间东说念主所作(《读骚别论》)。而近东说念主还有说《哀郢》为庄辛所作的(钱穆《先秦诸子系年》)。但通盘这些怀疑,多以文气为判定真伪的尺度,尚无着实有劲的凭据。
对于《九章》称号的酷好,王逸训“章”字为“著也,明也,言己所陈忠信之说念甚著明也”,显系出于汉代经生陋说,不足为法;朱熹觉得《九章》乃“后东说念主辑之,得其九章,合为一卷”(《楚辞集注》),较为合理。至于编录、落款者,或觉得是刘向,或觉得是淮南王幕府中的文学之士,尚无定论。
对于《九章》各篇的写稿时、地问题,王逸觉得它们都是屈原流放于江南时所作;朱熹则觉得“非必出于一时之言也”(《楚辞集注》)。细不雅《九章》各篇内容,朱说较符合营品试验。至于《九章》中各篇的具体写稿时刻过火陈设次序,明代黄文焕,清代林云铭、蒋骥及现代楚辞学者各有阅兵,说法不一。
《橘颂》篇是一首托物言志的咏物诗,名义上歌颂橘树,试验是诗东说念主对我方逸想和东说念主格的表白。全诗可分两部分,前十六句为第一部分,缘情咏物,重在形容橘树俊逸动东说念主的外好意思,以描写为主;后半部人缘物抒怀,转入对橘树内在精神的热心讴歌,以抒怀为主。两部分各有侧重,而又相互勾连,如胶投漆。诗东说念主以四言的边幅,用拟东说念主的手法塑造了橘树的好意思好形象,从各个侧面描写和赞好意思橘树,借以表达我方追求好意思好品性和逸想的坚定意志。
原文:
九章·橘颂①
后皇嘉树②,橘徕服兮③。
罢职不迁④,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⑤。
绿叶素荣⑥,纷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⑦,圆果抟兮⑧。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⑨。
精色内白⑩,类任说念兮⑪。
纷缊宜脩⑫,姱而不丑兮⑬。
嗟尔幼志⑭,有以异兮。
孤苦不迁⑮,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⑯。
苏世孤苦⑰,横而不流兮⑱。
闭心自慎⑲,终不失过兮⑳。
秉德忘我㉑,参世界兮。
愿岁并谢㉒,与长友兮。
淑离不淫㉓,梗其有理兮㉔。
年岁虽少㉕,可师长兮㉖。
行比伯夷㉗,置以为像兮㉘。
词句审视
①九章:《楚辞》篇名,是屈原所作的九篇散诗的书册。
②后皇:即后土、皇天,指地和天。嘉:好意思,善。
③橘徕服兮:得当南边水土。徕,通“来”。服,风俗、适当。
④罢职:受世界之命,即禀性、天性。
⑤壹志:志向专一。壹,专一。
⑥素荣:白色花。
⑦曾枝:繁枝。曾,通“层”。剡(yǎn)棘:尖利的刺。
⑧圆:一作“圜”。抟(tuán):通“团”,圆圆的;一说同“圜”,环绕,楚地方言。
⑨文章:斑纹色调。烂:斑斓,亮堂。
⑩精色:知道的皮色。
⑪类任说念兮:就像抱着通衢一样。一作“类可任兮”。类,像。任,抱。
⑫纷缊宜脩:长得繁盛,修饰多礼。脩,同“修”。
⑬姱(kuā):好意思好。
⑭嗟:惊叹词。
⑮孤苦:轶群而特立。不迁:不可移易,不变。
⑯廓:胸宇开阔。
⑰苏世孤苦:孤苦于世,保持清醒。苏,苏醒,指的是对乱世有所醒悟。
⑱横而不流:横立水中,不顺水行舟。
⑲闭心:安静下来,戒惧警惕。
⑳终不失过兮:一作“不终失过兮”。失过,即“错误”。
㉑秉德:保持好品德。
㉒愿岁并谢:誓同死活。岁,年岁。谢,死。
㉓淑离:和顺而和气自守。离,通“丽”。
㉔梗:正直。
㉕少:幼年。
㉖师长:动词,为东说念主师长。
㉗行:德行。伯夷:古代的贤东说念主,纣王之臣。固守臣说念,反对周武王伐纣,与弟叔皆逃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古东说念主觉得他是贤东说念主烈士。
㉘置:植。像:榜样。
口语译文
橘呵,皇天后土生养你,生来就服习这地盘。
你的禀性矍铄不移,在这南国的地盘上孳生。
你树大根深,难以徙移,志向是多么的专一。
你那碧绿的叶,素白的花,纷纭盛好意思,惹东说念主欢乐。
你枝儿层层,刺儿尖尖,圆圆的果实,一团一团。
你绿叶间掩映着黄金果,这色调又是多么灿艳。
你皮色精纯,内瓤洁好,多么像正人仁东说念主树德怀说念。
你香气弥盛,好意思不雅镇定,出类拔萃,无比好意思妙。
橘呵,我惊叹你的志气,从小就这么的与众迥异。
你轶群孤苦,从不迁移,怎不令东说念主敬慕欢娱?
你根深坚固,别无希求,萧然独处,莫得夫妻。
你远离乱世,超然孤苦,善自敛迹,毫不随意自流。
你敬终慎始,自守自持,从来就莫得什么错误。
你保持良习,莫得私欲,品行上流与世界同皆。
我愿与你同生同死,长为一又友永不离。
你仪容好意思好,悲不自胜,枝干梗直,又有纹理。
你固然年级轻轻,却能作我的师长。
你的品德好比伯夷,我永远向你学习,对你敬仰。
创作布景
《九章·橘颂》当是屈原早期的诗作,有学者觉得是诗东说念主任酬酢官出使皆国时作;还有人人考据,楚顷襄王元年(前298),屈原遭谗被流放。这首诗就写在启行之前(参汤炳正《屈赋新探·〈九章〉时地鄙见》)。
南国多橘,楚地更不错称之为橘树的梓里。《汉书》盛称“江陵千树橘”,可见早在汉代以前,楚地江陵即已以产橘而远近闻名。不外橘树的习性也奇:唯独孕育于南土,才能结出甜密的果实,倘要将它迁移北地,就只可得到又苦又涩的枳实了。《晏子春秋》所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可算是一大遗憾,但在深深怜爱祖国乡土的屈原看来,这种“罢职不迁,生南国兮”的特性,正可与我方矢志不渝的爱国情志类似。是以在他遭谗被疏、休闲郢都技巧,即以南国的橘树作为考试志节的榜样,深情地写下了这首咏物诗。
赏析:
《九章·橘颂》从体制上来看,基本是四言的,所写的物象限于一种,写稿旅途略近于《诗经》。这首诗共三十六句,四句一节,共九节,可分两部分。前四节十六句为第一部分,后五节二十句为第二部分。
第一部分重在形容橘树俊逸动东说念主的外好意思。
开笔“后皇嘉树,橘徕服兮”等三句就一鸣惊人:一树坚挺的绿橘,倏得升立在开阔的世界之间,它深深扎根于“南国”之土,听任什么力量也无法使之迁移。那凌空而立的意气,“罢职不迁”的坚毅神采,顿令读者升起无限敬意。橘树是可敬的,同期又俊好意思可亲。
诗东说念主接着以精工的笔致,勾画它充满期许的纷披“绿叶”,晕染它雪花般繁荣绽放的“素荣”;它的层层枝桠间虽也长有“剡棘”,但那仅仅为了退缩外来的侵害;它所孝敬给众东说念主的,却有“精色内白”,光采照东说念主的无数“圆果”。屈原笔下的南国之橘,正是如斯“纷緼宜修”,如斯堪托大任。这节虽以描写为主,但从字里行间,东说念主们却可强烈地感受到,诗东说念主对祖国“嘉树”的一片自重、赞好意思之情。
此诗第二部分,即从对橘树的外好意思描写,转入对它内在精神的热心讴歌。屈原在《离骚》中,曾以“羌无实而容长”(外皮好看,却无好意思好的内质),表达过对“兰”“椒”(喻指执掌朝政的谗佞之臣)等辈“委其好意思而从俗”的鄙弃。橘树却不是如斯。它年岁虽少,即已抱定了“孤苦不迁”的坚定志向;它长成以后,更是“横而不流”“淑离不淫”,表现出梗然坚挺的高风亮节;纵令靠近百花“并谢”的岁暮,它也依然邑邑苍苍,决不肯向凛寒屈服。
诗中的“愿岁并谢,与长友兮”一句,乃是疏导“物我”的神来之笔:它在颂橘中倏得揽入诗东说念主我方,并愿与橘树长相为友,面对严峻的岁月,这便顿使傲霜斗雪的橘树形象,与遭谗被废、不改操守的屈原我方叠印在了一齐。此后思接千载,以“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收结,全诗意境就一下得到了升华——在两位古今志士的遥相衬映中,前文所赞好意思的橘树精神,便充足流转、汇注,成了身处窘境、不改操守的伟大志士精神之符号,而高高映印在历史天幕之上。
本诗借物抒志,以物写东说念主,既疏导物我,又融汇古今,由此造出了清东说念主林云铭所赞扬的“看来两段中句句是颂橘,句句不是颂橘,但见(屈)原与橘分不得是一是二,相互互映,有海市蜃楼之妙”(《楚辞灯》)的奇挑升境。从此以后,南国之橘便蕴含了志士仁东说念主“孤苦不迁”、怜爱祖国的丰富文化内涵,而永远为东说念主们所歌咏和模仿了。这一独到的孝敬,仅属于屈原,是以宋刘辰翁又称屈原为千古“咏物之祖”。
三、远游
屈原(存疑)〔先秦〕
《远游》是《楚辞》中的一首诗,一般觉得是屈原所作。此诗主要写想像中的天上远游,表达了作者对现实东说念主间的逸想追求。全诗围绕“远游”这一干线伸开,先交待了主东说念主公远游的动机,然后先容远游前的准备使命,终末写远游的经过。诗中出现了无数的至人不端之物,迷离惝怳,反应出楚文化富于想像的特色,显示了诗东说念主吸取民间文艺素材进行诗歌创作的艺术视线,和主管开合洋洋洒洒的创作才调。
《远游》这首诗呈现一种游荡犹疑、反复萧条的好意思。诗中所描写的远游,并不是诗东说念主的现实践为,而更多的是想像举止。因为是想像举止,诗东说念主就把远游定位在天上,在神说念不端之间,在云光霞影里。广大的天上神祗,成了诗东说念主的玩伴。古东说念主觉得,天国是真纯高明的,是以,远游的梦想,亦然神奇脱俗的。
不外,终末诗东说念主照旧不得不回到东说念主间,回到痛苦昏黑的平庸社会。对平庸社会卑污的挑剔,对高明纯碎世界的追求,也在远游的编造中败透露来了。
作品原文
远游
悲时俗之迫阨兮①,愿轻举而远游。
质浮浅而无因兮,焉托乘而上浮②?
遭沉浊而龌龊兮,独郁结其谁语!
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茕茕而至曙③。
惟世界之无限兮,哀东说念主生之长勤,
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步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怳而乖怀④。
意荒忽而流寇兮,心愁凄而增悲。
神儵忽而不反兮⑤,形枯槁而独留。
内惟省以端操兮⑥,求浩气之所由。
漠虚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
闻赤松之清尘兮⑦,愿承风乎遗则。
贵真东说念主之休德兮⑧,好意思往世之登仙,
与化去而不见兮⑨,名声著而日延。
奇傅说之托辰星兮⑩,羡韩众之得一⑪。
形穆穆而浸远兮⑫,离东说念主群而遁逸。
因气变而遂曾举兮⑬,忽神奔而鬼魅。
时仿佛以遥见兮,精晈晈以交往。
绝氛埃而淑尤兮⑭第4色播,终不反其故都。
免众患而不惧兮,世莫知其所如⑮。
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⑯。
微霜降而下沦兮,悼芳草之先零。
聊仿佯而猖狂兮⑰,永积年而无成。
谁可与玩斯遗芳兮?晨向风而舒情。
高阳邈以远兮⑱,余将焉所程⑲?
重曰⑳:春秋忽其不淹兮㉑,奚久留此故园。
轩辕不可攀援兮㉒,吾将从王乔而娱戏㉓。
餐六气而饮沆瀣兮㉔,漱正阳而含早霞㉕。
保神明之清澄兮㉖,精气入而粗秽除。
顺凯风以从游兮㉗,至南巢而壹息。
见王子而宿之兮,审壹气之和德㉘。
曰:“说念可受兮,不可传。
其小无内兮㉙,其大广泛。
第四色官网无滑而魂兮㉚,彼将天然。
壹气孔神兮㉛,于中夜存。
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
庶类以成兮㉜,此德之门。”
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
仍羽东说念主于丹丘兮㉝,留不死之旧乡。
朝濯发于汤谷兮㉞,夕晞余身兮九阳㉟。
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㊱。
玉色頩以脕颜兮㊲,精醇粹而始壮。
质销铄以汋约兮㊳,神要眇以淫放㊴。
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
山萧索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东说念主㊵。
载营魄而登霞兮㊶,掩浮云而上征。
命天阍其开关兮㊷,排阊阖而望予㊸。
召丰隆使先导兮㊹,问大微之所居㊺。
集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不雅清都㊻。
朝开端于太仪兮㊼,夕始临乎微闾㊽。
屯余车之万乘兮,纷溶与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㊾。
建雄虹之采旄兮㊿,五色杂而显示。
服偃蹇以低昂兮51,骖连蜷以骄骜52。
骑胶葛以错乱兮53,斑分散而方行54。
撰余辔而正策兮,吾将过乎句芒55。
历太皓以右转兮56,前飞廉以启路57。
阳杲杲其未光兮58,凌世界以径度。
风伯为余前驱兮,氛埃辟而清凉。
凤凰翼其承旂兮59,遇蓐收乎西皇60。
揽慧星以为旍兮61,举斗柄以为麾。
叛陆离其凹凸兮,游惊雾之流波。
时暧曃其曭莽兮62,召玄武而奔属63。
后文昌使掌行兮,选署众神以并毂。
路漫漫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64。
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
欲度世以忘归兮,意恣睢以担挢65。
内欣欣而自好意思兮,聊婾娱以自乐66。
涉青云以泛滥游兮,忽临睨夫旧乡67。
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
思旧故以设想兮,长叹惋而掩涕。
氾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68。
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69。
览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70。
回禄戒而还衡兮71,腾告鸾鸟迎宓妃72。
张咸池奏承云兮73,二女御九韶歌74。
使湘灵饱读瑟兮,令海若舞冯夷75。
玄螭虫象并出进兮76,形蟉虬而逶蛇77。
雌蜺便娟以增挠兮78,鸾鸟轩翥而翔飞78。
音乐博衍无终极兮80,焉乃逝以游荡。
舒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乎寒门81。
轶迅风于清源兮82,从颛顼乎增冰83。
历玄冥以邪径兮84,乘间维以反顾。
召黔瀛而见之兮85,为余先乎平路。
谋划四荒兮,周流八漠。
上至列缺兮86,降望大壑。
下峥嵘而无地兮87,上寥廓而无天。
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
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88)。
词句审视
①迫阨(è):困阻灾难。
②焉托乘:以什么作为寄予、乘载的器具。
③茕(qióng)茕:孤苦之貌。
④怊(chāo)惝(chǎng)怳(huǎng):惆怅失落。乖怀:心愿抗争,心气不顺。
⑤儵(shū)忽:同“倏忽”,斯须。
⑥端操:规定操守。
⑦赤松:赤松子,古之仙东说念主,据说神农时为雨师。
⑧休德:良习。
⑨化去:指仙去。
⑩.傅说(yuè):殷高宗武丁的宰相,据说他身后,精魂乘星上天。辰星:一作“星辰”。
⑪.韩众:即韩终,春秋皆东说念主,为王采药,王不肯服,于是他我方服下羽化。
⑫.浸:渐。
⑬.曾:同“层”。
⑭.淑尤:王逸《楚辞章句》:“淑,善也;尤,过也;言行说念修善过先祖也。”
⑭.如:往。
⑯.耀灵:太阳。晔(yè):光耀。
⑱.仿(fǎng)佯(yáng):同“彷徉”,即游移、徜徉。
⑱.高阳:高阳氏之帝,即颛顼。
⑲.程:模仿。
⑳.重(chóng):音节的称号,有另起的酷好。
㉑.淹:淹留。
㉒.轩辕:即黄帝,姓公孙,名轩辕。
㉓.王乔:即王子乔,据说中得说念羽化者,据说他是周灵王之子,故以王子为称,也叫王子晋。
㉔.六气:据说念家之说,世上有世界四时六种精气,修皆者服食之即能羽化。沆(hàng)瀣(xiè):露珠。
㉕正阳:六气中夏时之气。
㉖.神明:指东说念主的精神。
㉘.凯风:南风。
㉘.壹气:纯一不杂之气。
㉙.内:同“纳”,容纳。
㉚.滑:紊乱。
㉛.孔:甚,很。
㉜.庶类:众类万物。
㉝.羽东说念主:羽化逝世的仙东说念主。丹丘:瑶池之地。
㉞.汤谷:同“旸谷”,日出之处。
㉟.九阳:古时据说,旸谷有扶桑树,上有一个太阳,下有九个太阳,十个太阳次序值班一天。
㊱.琬(wǎn)琰(yǎn):好意思玉。
㊲.頩(pīng):貌好意思。脕(wàn)颜:滋补好意思瞻念。
㊳.汋(zhuó)约:同“绰约”,柔好意思。
㊴.淫放:指萧洒不受拘束。
㊵.寂漠:空旷,寥寂。
㊶.登霞:上升云层外。
㊷.天阍(hūn):玉阙的看门东说念主。
㊸.阊(chāng)阖(hé):天门。
㊹.丰隆:雷神,一说云神。
㊺.大微:即“太微”,天帝的南宫。
㊻.旬始:星宿名。清都:玉阙之名。
㊼.开端(rèn):发车。太仪:天上的太仪殿。
㊽.微闾:医巫闾山,古东说念主觉得至人所居。
㊾.逶(wēi)蛇(yí):同“逶迤”,卷曲而蔓延的花式。
㊿.旄(máo):古代一种用牦牛尾阻止旗杆顶部的旌旗。
51.服:中间两匹驾车的马。偃蹇(jiǎn):清翠之貌。
52.连蜷:指马身马蹄弯曲之状。
53.胶葛:纠葛,交错错乱。
54.斑:同“班”,队伍。曼衍:活水游龙。
55.句芒:东方木神之名。
56.太皓:同“太皞”,东方天主之名。
57.飞廉:风伯之名。
58.杲(gǎo)杲:亮堂的花式。
59.旂(qí):画龙系铜铃的旗。
60.蓐(rù)收:金神之名,为西方天主少昊之子。西皇:即少昊。
61.旍(jīng):旗帜。
62.暧(ài)曃(dài):黑暗不解。曭(tǎng)莽:幽暗迷蒙。
63.玄武:二十八宿中朔方七宿的总称,为龟蛇合体之象。
64.弭节:按节缓行。
65.担挢(jiǎo):飞升。
66.婾(tōu):同“偷”。
67.睨(nì):斜睨。
68.自弭:自我稳定,自我安慰。
69.南疑:南边的九嶷山。
70.罔象:犹云汪洋。
71.回禄:火神之名。衡:车辕头上的横木。还衡,回车。
72.宓(fú)妃:伏羲氏之女,洛水女神。
73.咸池、承云:都是传为黄帝所作的乐曲名。
74.二女:舜帝的两位妃子娥皇、女英,她们是尧帝的男儿。九韶:舜帝命咸黑所作的乐曲。
75.海若:海神。冯夷:河神河神。
76.螭(chī):古代据说中一种莫得角的龙。虫象:水怪。
77.蟉(liú)虬(qiú):屈曲盘绕貌。
78.便娟:细微好意思好貌。增挠:层绕。增,通“层”;挠,通“绕”。
79.轩翥(zhù):高飞。
80.博衍:舒展绵延。
81.逴(chuō):远。绝垠(yín):指天边。寒门:北极之山。
82.清源:据说中八风之府。
83.颛(zhuān)顼(xū):朔方天主之名。
84.玄冥:朔方水神。
85.黔瀛:即黔雷,造化之神。瀛,一作“羸”。
86.列缺:闪电。
87.峥嵘:此谓深远之貌。
88.泰初:世界万物的元气。
口语译文
有感平庸清除东说念主的解放,真想飞行起来远方周游。
天禀浮浅又莫得依靠,以什么为寄予乘着它上浮?
周围是污浊昏黑的颓落,独自纳闷向谁去倾吐?
漫长的暮夜里不可安眠,守着一缕孤魂直至破曙。
逸想世界的取之不尽,哀叹东说念主生的险阻苦辛。
曩昔的事我没能赶上,畴昔的事我难以知闻。
游荡歧路脉络迢遥,惆怅失落心气不顺。
神志混沌如水波颠簸,心中愁苦而悲哀愈增。
忽然间魂灵飞散不返,只留住枯槁的身段体态。
自我反省以相持操守,寻求世界浩气从何而生。
清虚宁静中自有愉悦,澹泊无为舒坦自得是真。
听说赤松子骄傲绝俗,愿接收遗凮学其行事。
敬重养真之东说念主的良习,留心古东说念主能升仙高出死活。
形骸固然死字消失不见,名声却显耀而长存后世。
傅说骑星逝世多么神奇,韩众服药羽化令东说念主留心不已。
体态老成地逐渐远去,离开东说念主群而超迈高逸。
循着气的变化层层高飞,把鬼神也惊得奔跑愕然。
腌臜中似乎远远可见,神灵辉煌耀眼交往恣意。
高出尘埃修善高出先祖,再也不会复返祖国乡里。
开脱广大患难无所怕惧,众东说念主都不知他们的痕迹。
操心岁月荏苒季节轮换,辉煌的太阳也已向西下行。
薄薄的秋霜下跌地面,可怜那芳草最先凋零。
姑且踱步浪荡猖狂一番,长久地一年年功绩无成。
谁能与我观赏残留的芳草?清晨对着清风减轻心情。
高阳帝的期间十分迢遥,我怎么模仿他正派的品行?
再说:春去秋来光阴箝制留,何须久久地留在梓里?
轩辕黄帝既然不可高攀,我将随着王子乔嬉娱游赏。
吞食六精之气而啜饮清露,漱着正阳之气含着早霞之光。
保持精神心灵爽脆清晰,将精气吸入将浊气涤荡。
跟温顺畅的南风出游,休息在南边神鸟的窠巢之旁。
见了王子乔向他深深作揖,筹商纯和之气如何与品德联合。
王子乔答:“说念不错从内心感受,不不错以心传心。
说它小则无处不可容纳,说它大则大到隆重无沿。
不搅乱你的神魂,它就天然而然地出现。
这纯和之气止境神奇,深宵寥寂之时方才可感。
要以虚静之心来对待它,不要万事只想着我方占先。
万般东西都是这么生成,这就是得说念的门槛。”
听罢理之当然便想远去,忽然间我就启航前行。
随着飞仙升到丹丘瑶池,在至人的不死之乡息停。
清晨在旸谷洗洗头发,傍晚让九阳晒干我的全身。
吮吸飞泉的好意思液,怀抱良玉的精英。
白皙的脸庞光泽滋补,体魄健壮元气心灵充盈。
形骸羸弱才能见出柔好意思,边幅幽远天然开脱拘谨。
讴颂南边炽热景象的善事,和顺的桂树冬天也吐芳馨。
山林萧索莫得野兽,旷野飘渺不见东说念主影。
三魂六魄飘上彩霞,隐蔽浮云进取飞升。
命令玉阙的看门东说念主开门,他推开大门朝我把眼瞪。
召来雷神丰隆命他作念向导,探望太微宫位置的遐迩。
积集九重阳气插足帝宫,探问旬始星参不雅清都天廷。
早上从太仪殿驾车启航,傍晚到达医巫闾山边。
万辆马车屯聚一齐,扬铃打饱读皆驰飞前。
驾车的八条龙逶迤游动,车上的云旗逶迤首尾相连。
竖起插着旄头的霓虹之旗,五色斑斓纷杂照射明艳。
驾车的马匹清翠升沉不定,双方的马匹曲蹄飞奔建壮。
车马交错纵横错乱,队伍活水游龙并行不偏。
攥紧我的缰绳放正马鞭,我将拜见东方木神一面。
经过了东帝太皞再向右转,让风伯飞廉在前开路打探。
灿烂的太阳还莫得升起放光,就在世界之上横越飞迁。
风伯为我作戎行的前驱,涤荡尘埃迎来清凉一片。
凤凰张彩翼支承云旗,在西帝那里与金神蓐收碰见。
摘下彗星充任小旗摇曳,举起北斗之柄作大旗舒卷。
五色缤纷斑斓凹凸虚浮,在云海惊涛中漫游流连。
时已黑暗四周朦腌臜胧,召来朔方玄武七星奔跑串联。
让文昌六星在后掌管随从,挑选众神和我并驾上前。
路程迢迢多么漫长,按鞭冉冉地驰向高天。
雨师相伴陪侍在左方,雷公保驾跟从在右边。
要高出平庸忘却归去,意态欣然自得升起翩翩。
内心欣悦自感好意思好,聊以自娱求得忻悦安恬。
跨青云漫游四面八方,忽然鸟瞰到梓里的田原。
仆东说念主们哀悼啊我心中悲痛,马匹也总结不进充满迷恋。
想念梓里的长辈昆季,不禁长叹一声擦抹泪眼。
缓慢泛游而猖狂远去,暂且扼制情愫自解自宽。
指着南边火神直接驰去,我要去南边的胜地九嶷山。
不雅览世外之地的茫昧幽暗,仿佛在大海中独自浮行。
火神回禄劝我调转车头,又告诉青鸾神鸟将宓妃远迎。
张设《咸池》之乐演奏《承云》之曲,娥皇女英唱出《九韶》歌声。
让湘水之神也来饱读瑟,令海神与河神合舞助兴。
无角黑龙与水怪一齐出没,体形屈曲清翠蔓延。
彩虹细微优好意思层层环绕,青鸾神鸟在高处翱翔箝制。
音乐旋律舒展莫得远隔,我于是远去游荡巡行。
放下马鞭让车队尽情飞奔,到天边走向北极的寒门。
乘着疾风抵达八风之府清源,跟随北帝颛顼在厚厚冰层。
通过朔方水神的曲径,在世界两维之间回望一阵。
召呼造化之神前来碰头,为我先行把说念路铺平。
已资格过四面零碎之地,也飞行了八方广漠之境。
进取到达闪电之至高,向下鸟瞰大壑之至深。
下界茫茫似莫得地面,上方空空似莫得高天。
快快当当什么也看不见,莫名其妙什么也听不清。
高出无为清静的意境,我和世界元气结伙为邻。
创作布景
自从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将《远游》的著述权归屈原后,向无异词。关联词近代以来的学术界,却有非凡一部分东说念主对此发生了怀疑。他们觉得,《远游》中充满了浓厚的说念家术士思惟,宣扬的是说念家空谷幽兰的东说念主生不雅,与屈原作品中一贯的积极入世的思惟大相径庭。因此他们狡辩《远游》为屈原所作,将它划入了伪作之列。细读全文,《远游》如实与屈赋其它篇章有昭着的不同,但这种不同,是否就是真伪的诀别呢?这就需要咱们在主持屈原通盘这个词思惟体系的基础上正确领路原作,作在意的甄别,而不可粗率地下论断。
归纳起来,说《远游》非屈原所作,简易有三点事理:第一是结构、词句与西汉司马相如的《大东说念主赋》有好多一样;第二是其中充满至人真东说念主思惟;第三是词句多袭《离骚》《九章》。但姜亮夫、陈子展都觉得《远游》结构语句与《大东说念主赋》多一样之处,只可阐明《大东说念主赋》抄袭《远游》;描写至人真东说念主与屈原所处的楚文化氛围吻合,而至人真东说念主思惟也仅是此篇的外壳而不是主旨所在;一东说念主先后之作,中有因袭,自古而然,不足为奇。今东说念主更有著专文“从文风、修辞、语法、韵律等几方面客不雅而科学地列出一些事实,以讲解《远游》的作者只关联词屈原而决非别东说念主”(姜昆武、徐汉树《〈远游〉真伪辨》,载《楚辞议论论文选》)。因此,《远游》为屈原所作,基本已成为定论。
屈原与那时楚国政坛矛盾极深,而对阿谁嫉贤忌能、谮媚贤人的朝廷,他唯独的办法是离去。对一个怜爱国度的大臣,离开郢都去周游四方,并不是昂然的。这欲离不离,欲去还留的心态,使他把情绪寄予化为《远游》这首诗。
作品赏识:
《远游》这首诗呈现一种游荡犹疑、反复萧条的好意思。诗中所描写的远游,并不是诗东说念主的现实践为,而更多的是想像举止。因为是想像举止,诗东说念主就把远游定位在天上,在神说念不端之间,在云光霞影里。广大的天上神祗,成了诗东说念主的玩伴。古东说念主觉得,天国是真纯高明的,是以,远游的梦想,亦然神奇脱俗的。不外,终末诗东说念主照旧不得不回到东说念主间,回到痛苦昏黑的平庸社会。对平庸社会卑污的挑剔,对高明纯碎世界的追求,也在远游的编造中败透露来了。
《远游》全文共一百七十六句,一种措施可分为四大段。
从起原到“心愁凄而增悲”这十六句是第一大段。诗东说念主一开篇便将我方在政事上遭到烧毁性打击后的惨痛和盘托出,表白我方要离开尘世而“远游”的原因和动机。
第二大段从 “神倏忽而不反兮”到 “余将焉所程”。这是从现实生计到幻想世界的过渡段,诗东说念主奥密地采用了心计出窍、神游骸外的措施。
从“重曰”到“从颛顼乎增冰”是第三大段。洪兴祖说: “重者,情志未申,更作赋也。”在这一大段里,诗东说念主伸开翰墨,铺发文华,大叫低唱,淋漓舒坦地将前两段“未申”的“情志”尽情地作了施展。起先,诗东说念主阐发了对于“说念”的精义。
终末一段,写纵游凹凸四方之极际,到达了 “无见”、“无闻”、至清无为、绚丽一切的方外世界,这正是诗东说念主为求得精神上的解脱而追求的跻峰造极的意境。直截了当,这些诗句中如实懒散着至人术士之气。
其实,诗东说念主在我方的政处分想破损后决计高蹈远游以避世的思惟,在《离骚》、《九章》等作品中已见端倪,在《远游》中仅仅施展得愈加长篇大论完了。咱们细细研读诗东说念主的全部作品,找出他远游思惟的来源后,便会得出 《远游》的著述权非屈子莫属的论断。天然,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远游》的确立远不足《离骚》等作品,关联词它也有自身存在的价值,它是咱们今天全面窥伺 “这一个”伟大爱国诗东说念主灵魂奥秘的不可或缺的篇章。
《远游》全诗按思惟情绪的脉络,也不错分红九段:
第一段是总起,叮属远游的原因。基调是起原两句:“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对恶浊朝廷的谮媚充满悲愤,只得去远游了。而远游之路,“托乘而上浮”,去的是天上,是东说念主们所崇仰的至尘凡界。
第二段写远游者的心情,反复吟咏“心愁凄而增悲”、“求浩气之所由”,定下全诗情绪基调。悲愤的追乞降坚定的信念。到四方远游的宁静环境,和诗东说念主关怀现实的热烈内心,造成一双矛盾,从而辅导下文诗情面绪的多变反复。
第三段提倡一系列的仙东说念主:赤松子、傅说、韩众等,作为追慕的对象,“贵真东说念主之休德兮,好意思往世之登仙”。不外,诗东说念主内心仍然迷糊作痛:他忘却不了梓里,忘却不了平庸社会。诗东说念主无法细目得说念逝世、腾云驾雾,是否就不错规避凡人们的谮媚。这种怀疑,试验上是我方对远游复杂的心理表述。
第四段诗东说念主的脉络又回到平庸社会,猜测和气忠诚而遭朝廷谮媚的情形,感到高阳帝期间爽脆的政事不会再出现,只好郑重谋划我方远游的行程了。第四段与第三段在内涵上相对。第三段写上天游玩却哀悼东说念主间,第四段写东说念主间耐劳就向往上天飞行。天上东说念主间,永远成为诗东说念主心灵的南北极,时左时右,使情绪澜翻不已。
第五段是对三、四段情绪的决断。一起原有“重曰”二字,先重重地下断语:“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园?轩辕不可攀援兮,吾将从王乔而娱戏。”平庸社会不可再留念了,照旧去飞天飞行吧。向南、向南,先向南边游览。诗东说念主决断去远游,又定下方位,至此,才是远游从思惟落实到行动。可诗东说念主得向东说念主请问远游的酷好。第一位远游导师,就是王子乔。定了信念,请问仙东说念主,远游便细目无疑了。
第六段是仙东说念主王子乔的话。诗东说念主把仙东说念主的话,用富足节拍的文字记录下来,内容上是通过王子乔的话,表达我方对远游的体会:既然现世已无有说念贤君,那么,上天悟说念就是羽化树德了。古东说念主说,东说念主生三项不灭的功绩是树德、立言、建功,树德是最蹙迫的。既然在东说念主间不可再树德,羽化修行就是最好说念路了。王子乔的话,诗东说念主的默契,都邻接在作念一个有说念德的东说念主这少量上,可见诗东说念主仍未忘情于世:东说念主间的说念德程序永远深烙在他心中。
第七段写诗东说念主远游的第一站:上玉阙参不雅。上天之前,诗东说念主吸取天之精气,神旺体健,然后乘云上天,插足玉阙之门,游览清都等天帝的宫殿。古时说天帝宫殿在天的中央,诗东说念主逝世后先到天中央,作为启航的基点,可见在他心灵深处,仍然有一个天帝,那是东说念主间帝王在天界的投影。依稀之间,东说念主们感到屈原离开楚国都城远游,心中时刻忘不了东说念主间的帝王。第八段,写诗东说念主远游的第二站:游览天上的东方与西方。
先是游东方,诗东说念主出游的戎行不是三两什役,而是一大队龙神戍卫,八龙驾车,风伯、雨师、雷公作念侍卫,确凿威声八面、阵容威严。拜会过东方太皓天帝和西方金神蓐收之后,诗东说念主有点飘飘然了,享受到得说念羽化的乐趣。
但是,从高空下视。瞟见梓里,心中不禁迷糊作痛。于是决定再向南游,但愿找到舜帝一诉衷肠。这一段写出游戎行的高大神奇,既有斗胆热烈的想像,又有丰富具体的铺陈,使出游的行列成为至尘凡界的展览,渲染出羽化得说念的忻悦颓落。
第九段是全诗的结果,又可分两个档次。第一层写游览南边和朔方,拜会南边之神回禄和朔方之神颛顼,都深受教益。游南边朔方的描写,比游东方西方粗拙一些,因为同样一支戎行,不必重复形容。仅仅杰出了南边的鸾迎宓妃、湘灵饱读瑟,以及朔方的冰积凉爽。第二层玄虚游览东西南朔四方太旷地面,感悟到东说念主间应该有一个新的世界,那就是高出儒家的教会,使东说念主与世界元气相一致,天、地、东说念主和洽共处。这么,即使不离开东说念主间远游,也能感受到人命的忻悦了。
《远游》一诗,写的是想像中的天上远游,表达的是现实东说念主间的逸想追求。诗中出现了无数的至人不端之物,先后有太皓、西皇、颛顼等四方天主,有雷神丰隆、木神句芒、风神飞廉、金神蓐收、火神回禄、洛神宓妃、湘水之神湘灵、海神海若、河神冯夷、水神玄冥、造化之神黔瀛等万般正神,有玄武星、文昌星等星官,有赤松子、傅说、韩众、王乔等仙东说念主,有八龙、凤凰、鸾鸟、玄螭、虫象等神话动物,有汤谷、阊阖、太微、旬始、清都、太仪、微闾、寒门、清源等神话地名:迷离惝怳,令东说念主目不暇接,心驰神摇。这正是战国期间民间据说与原始宗教交叉的家具,反应出楚文化富于想像的特色,显示了诗东说念主吸取民间文艺素材进行诗歌创作的艺术视线,和主管开合洋洋洒洒的创作才调。屈原的诗歌为东说念主们保存了无数的古代神话素材,成为后代文学艺术创作的蹙迫模仿依据。
四、卜居
屈原(存疑)〔先秦〕
原文:
屈原既放¹,三年不得复见²。竭(jié)知尽忠而蔽障(zhàng)³于谗(chán)。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乃往见太卜⁴郑詹(zhān)尹曰:“余有所疑,愿因⁵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⁶拂龟⁷,曰:“君将缘何教之?”
屈原曰:“吾宁悃(kǔn)悃款款¹,朴以忠乎,将送往劳(lào)来²,斯无限乎?“宁诛(zhū)锄(chú)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东说念主¹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荣华以媮(yú)生²乎?宁超然³高举⁴以保真⁵乎,将哫(zú)訾(zī)⁶栗(lì)斯⁷,喔(ō)咿(yī)儒儿⁸,以事妇东说念主⁹乎?宁正直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¹⁰滑(gǔ)稽(jī)¹¹,如脂如韦¹²,以絜(xié)楹(yíng)¹³乎?
“宁昂昂¹若沉之驹(jū)乎,将广泛²若水中之凫(fú)³,与波凹凸,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kàng)轭(è)⁴乎,将随驽(nú)马⁵之迹乎?宁与黄鹄(hú)比翼乎⁶,将与鸡鹜⁷争食乎?”
“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
“世溷(hùn)浊¹而不清:背本就末,千钧²为轻;黄钟³毁弃,瓦釜(fǔ)⁴雷鸣;谗东说念主高张⁵,贤士无名。吁(xū)嗟(jiē)寡言兮,谁知吾之廉贞!”
詹尹乃释策而谢¹曰:“夫尺有所短,尺有所短;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解;数²有所不逮³,神有所欠亨。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可知此事。”
赏析:
《卜居》是《楚辞》篇名。王逸觉得屈原所作﹐朱熹从其说。晚世学者多觉得非屈原作﹐但也还不可作定论。篇中写屈原被充军﹐“三年不得复见”﹐为此心烦意冗﹐不知所从﹐就赶赴见太卜郑詹尹﹐请他决疑。屈原先述世说念不清﹑口舌善恶倒置的一连串疑问﹐然后詹尹默示对这些疑问“龟策诚不可知县”﹐只好说“用君之心﹐行君之意”。
显然﹐《卜居》并非真的问卜决疑之作﹐只不外设为问答之语﹐以宣泄作者的愤时嫉俗之意云尔。篇中多用譬喻﹐如“背本就末﹐千钧为轻。骥伏盐车﹐瓦釜雷鸣”等﹐形像知道﹐而且音节嘹亮﹐对比强烈﹐体现了激怒的情绪。
就边幅而言﹐《卜居》全篇用对问体﹐凡提八问﹐层层叠叠而犬牙交错﹐决无沉静凝滞之感。后世辞赋漫笔中宾主问答之体﹐实即启航点于此。
《卜居》记述了屈原对东说念主生说念路的坚定采用,显示了一位伟大志士身处昏黑世说念的铮铮风骨。也许因为构周全文主体的,乃是诗东说念主我方言论的缘故吧,后世时时又直指其作者为屈原。即使是伟大的志士,也并非老是心情爽脆的。不妨不错这么说:正是由于他们的个东说念主遭际,关联着国度民族的气运,是以心中反而更多不宁和扰攘。其可怜、气愤的抒泻,也带有更潜入的内涵和远为强烈的边幅。 屈原正是如斯。
当他在《卜居》中出现的时候,已是强谏遭斥、远放汉北的“三年”以后。“忠而被谤”,能无哀愤?“既放”在外而找不到报効家国之门,能不可怜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本文开篇形容他往见郑詹尹时的心计萧散之状,正告诉读者:一种怎么潜入的可怜和扰攘,在折磨着这位哲东说念主的心灵。
这可怜和扰攘的伸开,就是构周全文主体的卜问之辞。篇目题为“卜居”,可见卜问的是联系容身立命的大问题。而当诗东说念主发出“宁……将……”的两疑之问时,显然伴随着对生平遭际的庄肃总结。因而朗读这节文字,唯独筹商屈原的崎岖资格,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其间的情愫推涌和涨落。
“吾宁悃悃款款(吃力忠厚貌)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限乎?”这尊容的总结,似于是从后生期间的修身立业运行的。脉络悠悠却又突兀而问,恬逸中带着自信,突兀中夹几分紧张,表现的是一种志在兴邦,而急于奋发自强的后生之思考和采用。接着的“吾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东说念主(显耀)以成名乎?”
则又情绪上涨起来,于自信中汩汩涌腾出一片骄贵——正如屈原在《桔颂》中就骄贵表述的,他“苏世孤苦”、“廓其无求”,誓志靠我方的“力耕”,来完结“诛锄”世界“草茅”的壮愿,而决不肯向沉沦的显耀趋附、俯首!这就是后生屈原,在踏上楚国政坛前夜所作出的东说念主生采用。这与那时的许多纨袴子弟,为了完结个东说念主对名位、荣华的企盼,而挨风缉缝于王公大东说念主府邸,组成了何其知道的对比!
到了“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句的跳出,屈原的脉络,大抵已总结到他担任楚怀王左徒时期。那时,诗东说念主正以“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说念夫先路”(《离骚》)的满腔热忱,投身于振兴楚国、改进朝政的大潮之中,同期也就与朝中的旧贵族势力发生了直接的冲破。卜问中由此滔滔而发的两疑之问,正成了这一冲破征象的惊心写真:一边是屈原的“竭知尽忠”,“入则与王图议国是,以出命令;出则接遇来宾,应付诸侯”(《史记·屈原列传》);
一边则是贵族党东说念主的“竞进谋划”,不吝走后宫“妇东说念主”(怀王之妃郑袖)的路线,以“哫訾栗斯”的阿谈取悦,换取权位和私利。一边是屈原“正直正直”,为楚之劝慰强谏怀王,甘冒“正言不讳以危身”之祸;一边则是贵族党东说念主“突梯滑稽”(圆滑恭维)的巧言令色、倒置瑕瑜,向屈原施以中伤和谗毁。屈原的遭受谮媚和被怀王暴怒“放流”,就正发生在这十数年间。
当诗东说念主总结这一段遭际时,胸中便充塞了无量的悲愤。两疑式的提问,因此挟带着怫郁之气排奡直上,正如阵阵惊雷碾过云霾翻沸的夜天,足令狐鬼鼠魅为之震慑。两种绝然相悖的处世形而上学的尖锐对立,在这节铺排而出的卜问中,得到了知道的表现。
在如斯尖锐的对立中,屈原的采用是孤傲而又坚定的:他义无反顾地采用了一条为国为民的献身之路,愿效“骐骥”的抬头前行和“黄鸽”的振翮高翥,而决不屑与野凫“贪生”、与鸡鹜“争食”!但这采用同期又是严峻和可怜的,因为它从此决定了屈原永不返朝的悲催气运。忠贞徙倚山野,邪佞弹冠相庆,楚国的航船触礁桅折,楚怀王也被诈入秦身故!处此“溷浊而不清”的世说念,诗东说念主能不扼腕啸叹?
文中由此跳出了最气愤、最奇崛的悲呼之语:“背本就末,千钧为轻;骥伏盐车,瓦釜雷鸣”——谗佞的嚣张、朝政的芜乱,用“蝉翼”的变轻为重、“瓦釜”的喜悦雷鸣喻比,确凿形象得令东说念主吃惊!全篇的卜问以此悲呼之语顿断,此后发为 “吁嗟寡言兮,谁知吾之廉贞”的怆然啸叹。其势正如涌天的怒浪倏得凌空倾圯,又带着巨大的余势跌落。其间该累积着这位伟大志士,卓然孤苦、又可怜无诉的几多哀愤!
这就是组成《卜居》主体的卜问之辞,从边幅上看,它简直就是一篇直诘神明的小《天问》。但由于《卜居》所问,均为诗东说念主身历的现实遭际,其情愫的抒泻就不像《天问》那般恬逸,而是与自身立志说念路的采用、蒙谗遭逐的资格一齐,沸涌直上、翻折而下,带有了更大的力度。其提问也不同于《天问》的一气直问,而采用了“宁……将……”的两疑方式,在对立铺排中摩奡震荡,似乎表现出某种“不知所从”、须由神明决断的表象。
但由于诗东说念主在两疑之问中寓有驳斥笔法,使每一双立的卜问,突际上都标明了诗东说念主的采用立场。如问自身所欲遵照的立身原则,即饰以“悃悃款款”、“超然高举”、“正直正直”之词,不消多加探究,一股愿与慨然同风的浩气,已沛然迷漫字行之间。对于群小所主的处世之说念,则斥之为“贪生”、“争食”,状之为“喔咿儒儿”、“突梯滑稽”,那轻蔑不屑之情,正与辞锋机敏的嘲讽勃然同生。
与对沉之驹“昂昂”风范形貌成知道对比的,则是对与波凹凸之凫“氾氾”丑态的勾画——其间所线路的,不正是对贵族党东说念主处世形而上学的深深妒忌和鞭挞之情么?明睿的“郑詹尹”对此亦早已洞若不雅火,是以他的“释策而谢”,公然承认“数有所不逮,神有所欠亨”,也正表达了对屈原采用的至心钦佩和珍爱。
寓诗东说念主的采用倾向于驳斥分明的形象形貌之中,而以两疑之问发之,是《卜居》抒泻情愫的最为奇崛和独到之处。正因为如斯,此文所展示的屈原心灵,就并非是他对东说念主生说念路、处世形而上学上的真实疑心,而正是他谢世说念溷浊、口舌倒置中,志士风骨之铮铮挺峙。
《卜居》所展示的东说念主生说念路的严峻采用,不单屈原面对过,后世的无数志士仁东说念主千年来都曾面对过。即使在今天,这么的采用固然随期间的变化而改变了内容,但它所体现的不坠时俗、不沉于物欲的伟大精神,却耐久而弥新,依然富于饱读吹和感染力量。从这个道理上说,读一读《卜居》无疑会有很大的东说念主生启迪:它将辅导东说念主们开脱卑琐和庸俗,而如圭如璋地走向东说念主生的壮奇和崇高。
再有《卜居》以虚设之辞,抒实有之情,此奇一。屈原 “竭知尽忠”,却遭受充军,“蔽障于谗”,“心烦虑乱,不知是以”,于是问 卜于太卜郑詹尹。詹尹 “端策拂龟”,问屈原 “将缘何教之”。宋朱熹 《楚辞集注》云:“端,正也。策,蓍茎也。正之,将以筮也。龟,龟底壳也。拂之,将以卜也。”但古时卜则不筮,筮则不卜,不可兼而用之。可见这虔诚庄重的占卜场景,出之于诗东说念主的编造。
清王夫之《楚辞通释》 云: “《卜居》者,屈原设为之辞,以章已之独志也。居,处也。正人之是以处躬,信诸心而与世界异趋。澄浊之辩,粲如分流; 福祸之故,轻若飘羽。东说念主莫能为谋,鬼神莫能相易。恐世界后世,且以己为过高,而不知俾躬处休之善术,故托为蓍龟而詹尹不敢决,以旌己志。因穷弇娿病国之情状,示妒忌焉。”这种匠心独运的艺术编造,正是为了一泻无余步发抒屈原积郁已久的真情实感——屈原卜居的大段激扬粗莽、震撼东说念主心的内心独白。
无疑而问,有感而发,此奇二。屈原自谓“有所疑”而问卜,愿因太卜而“决之”然而当太卜问他“将缘何教之”时,喷薄而出的却是八对迥然不同的问题,通过“宁……将……”的句式,明确标明我方坚定的抉择——坚信“宁……”,狡辩“将……”。
了然于目,屈原并非真的“有所疑”,真的不知“孰吉孰凶,何去何从”,而是是口舌非了然于心,是愤时嫉俗的无疑而问。他轻蔑顺水行舟、恭维取宠的苟安贪生者,决意与平庸反水,洁行高志,深闭固距。他揭露瑕瑜倒置、混浊衰颓的世风,指斥趋炎附热、下贱无耻的凡人,控诉社会对正直忠贞之士的不公。
这一切,又是他郁积于心、不吐不快的感喟与激怒。清吴楚材吴调侯《古文不雅止》注云: “屈原疾邪曲之害公,方正之阻隔,故设为不知所从,而假龟策以决之。非实有所疑,而求之于卜也。”可谓深得《卜居》精义。
借东说念主之口,言己之志,此奇三。屈原大段“天问”式的问卜,浩气包举,阵容磅礴。太卜闻而敬畏,释策辞让,连连宣称“数有所不逮,神有所欠亨”,要屈原“用君之心,行君之意”。其实,这偶合反应屈原作为“一位不信天主,不信卜筮的感性办法者” (郭沫若《屈原赋今译》) 的唯物不雅,同期也标明屈原反抗服,不动摇,“用己之心,行己之意”的决心。
全篇以散行韵语写成,或隔句押韵,或一句一韵,换韵解放;句式或两两对偶,或长短芜乱,变化奇妙,犬牙交错,读来音律天然调和,别有一种声情互生的韵致。中间八对问句,以“宁……将”句式,排比铺陈,一气灌输,大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概。每对问句措语强烈,对比知道,具有阻隔辩说的感性力量。无数双声词、叠韵词、叠音词 (如“悃悃款款”、“哫訾”、“栗斯”、“喔咿”、“嚅唲”、“突梯”、“滑稽”、“昂昂”、“广泛”、“寡言”等) 交错应用,又平添诗情韵味。
唐代以鬼才称著于世的诗东说念主李贺读了《卜居》后称说念说:“《卜居》为骚之变体,辞复宏放,而法甚奇崛。其宏放可及也,其奇崛不可及也。”(引自明蒋之翘《七十二家评楚辞》) 他确是回味出了《卜居》的妙处的。
五、渔父
屈原(存疑)〔先秦〕
原文:
渔父盖亦那时隐遁之士,或曰亦原之饰词耳。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脸色憔悴,鸠形鹄面。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医生与?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东说念主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东说念主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众东说念主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东说念主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沉吟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平庸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饱读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不错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不错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对于《渔父》的作者,历来说法不一。最早认定为屈原作的,是东汉王逸的《楚辞章句》。《楚辞章句》是在西汉末年刘向编的《楚辞》的基础上作注。在《楚辞》中,《渔父》已作为屈原的二十五篇作品之一收入。据此,则认定屈原作《渔父》,又可上推至刘向时。后世认可屈原作《渔父》,影响较大的有南朝梁代萧统编的《昭明文选》和南宋朱熹的《楚辞集注》。但此说破绽颇多。
从外证来说,司马迁在《史记·屈贾列传》中引述《渔父》文字时,仅仅作为行文的一部分,而并非作为屈原的原作转引。王逸《楚辞章句》在明确指出“《渔父》者,屈原之所作也”之后,又说“楚东说念主思念屈原,因叙其辞以相传焉”,则作者又非屈原而成了“楚东说念主”。
从内证来说,《渔父》中的屈原默示“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以下当是赴湘自沉的一幕,似不可能再有心绪用简略的笔调续写“莞尔而笑”的渔父。何况全文华取第三东说念主称,亦与屈原作为此文作者的身份分歧。故近东说念主一般都觉得此文并非屈原所作。郭沫若说:“《渔父》可能是深知屈原生计和思惟的楚东说念主的作品。”(《屈原赋今译》)按之作品的试验,这一算计照旧比较着实的。
在话语的应用上,记述对话多用对偶排比辞格,凝真金不怕火邻接,玄虚力强,加强了作品的阵容和情绪色调,读来音节整皆匀称,节律铿锵隽永。在话语边幅上,愈加接近散文,由此可略见楚辞文体的流变,由辞到赋,以至自后在汉代散体大赋中得到进一步发展。
在第一部分中,屈原运行出面。文章交待了故事发生的布景、环境以及主东说念主公的特定情况。时刻是在“既放”之后,即屈原因相持爱国的政当事者张遭到楚顷襄王的充军之后;地点是在“江潭”、“泽畔”,从下文“宁赴湘流”四字看来,当是在接近湘江的沅江或沅湘间的某一江边、泽畔;其时屈原的情况是正愁肠九转,一边走一边口中思有词。文中以“脸色憔悴,鸠形鹄面”八字活画出屈原英雄绝路、心力交瘁、形销骨立的外皮形象。
第二部分是文章的主体。在这部分中,渔父上场,并运行了与屈原的问答。对渔父不作外形的形容,而是直接写出他心中的两个疑问。一问屈原的身份:“子非三闾医生与?”屈原曾任楚国的三闾医生(官名),显然渔父认出了屈原,便用反问以认定身份。第二问才是问话的重心所在:“何故至于斯?”落魄到这地步,当是渔父所莫得预感到的。由此一问,引出屈原的答话,并进而伸开相互间的思惟交锋。屈原阐明我方被流放的原因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东说念主皆醉我独醒”,即我方与众不同,独往独来,不苟合,失当协。由此引出渔父的进一步的议论。
针对屈原的自是、自信,渔父提倡,应该学习“圣东说念主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的榜样,并以三个反问句启发屈原“淈泥扬波”、“哺糟歠酾”,走一条与世浮沉、全身远害的自我保护的说念路。他觉得屈原不必要“沉吟高举”,从思猜测行动无不高标孤苦,以致为我方招来流放之祸。渔父是一位隐者,是说念家思惟的诚笃信徒。老子说:“和其光,同其尘。”(《老子》)庄子说:“虚而委蛇。”(《庄子·应帝王》,后世谚语作“粗制滥造”)渔父所取的东说念主生形而上学、处世立场,正是从老庄那里接收过来的。
他所标举的“圣东说念主”,指的正是老、庄一类东说念主物。儒家的大圣东说念主则说:“说念不同,各利己政。”(《论语·卫灵公》)相持“苏世孤苦,横而不流”(《九歌·橘颂》)的上流东说念主格的屈原,对于渔父的“忠告”天然是黯然媲好意思的。他颠扑不破地进一步标明了我方的思惟、成见。他以“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的两个简易、形象的譬如,阐明我方磨而不磷、决不同流合污的立场。
又以不不错我方的纯洁之身受到混浊的两个反问句,标明了我方“宁赴湘流”,不吝燃烧人命也要相持我方的逸想。屈原在《离骚》中就曾白璧青蝇地默示过:“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既莫足与为好意思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渔父》中的屈原,正是这么一个金石可镂地相持逸想、不吝以身罢休的生计中的强者。司马迁将《渔父》的文字作为史料载入屈原的列传中,当亦然有见于所写内容的真实性,至少是符合屈原一以贯之的思惟性格的。
全文的终末一部分,翰墨邻接在渔父一东说念主身上。听了屈原的再次回复,渔父“莞尔而笑”,不再搭理屈原,兀自唱起“沧浪之水清兮”的歌,“饱读枻而去”。这部分对渔父的描写十分逼真。屈原不听他的忠告,他不愠不怒,不彊东说念主所难,以隐者的超然姿态立场冷静地与屈原分说念扬镳。他唱的歌,后东说念主称之为《渔父歌》(宋东说念主郭茂倩《乐府诗集》第八十三卷将此歌作为《渔父歌》的“古辞”收入),也《沧浪歌》或《童子歌》。歌词以“水清”与“水浊”譬如世说念的爽脆与昏黑。所谓水清不错洗帽缨、水浊不错洗脚,粗莽仍然是上文“圣东说念主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的酷好,这是渔父和光同尘的处世形而上学的一种较为形象化的说法。
从全篇结构来说,这一部分却是不可或缺的:它进一步渲染了渔父的形象;渔父尴尬而别、唱歌远去的收尾,也使全文赢得了悠远的情韵。不少议论者觉得《渔父》这篇作品是歌颂屈原的。但从全文的描写、尤其是从这一收尾中,似乎很出丑出作者有专门褒好意思屈原、降低渔父的酷好。
《渔父》的价值在于非凡准确地写出了屈原的思惟性格,而与此同期,还到手地塑造了一位高蹈遁世的隐者形象。后世广大诗赋词曲作品中吟啸烟霞的渔钓隐者形象,从文学上溯源,都不可不使咱们理猜测楚辞中的这篇《渔父》。如果一定要辨清此文对屈原与渔父的情绪倾向孰轻孰重,倒不妨觉得他比较倾向于作为隐者典型的渔父。
从内容上看,作品以屈原充军江南为布景。他终末由沅入湘,自沉汨罗。篇中说他 “宁赴湘流,莽于江鱼之腹中”,可见时刻地点当在插足沅江之后,怀石沉湘之前。从写法上看,则是通过与渔父的对话边幅,从两种不同思惟默契的对比上,表现屈原面对现实、相持真谛、怜爱祖国、至死不悟的东说念主生立场。诗中昭着地线路出作者对屈原的尊敬与怜悯,代表了那时东说念主们对屈原投江罢休这一历史悲催的深刻判辨。由此可见,屈原的遭逢以及由此所表现出来的屈原不肯同流合污、鉴定不挠的意志,“伏纯洁以死直”的精神,在那时广大的楚国东说念主民中确曾留住深刻的影响。
这是一篇以议论为主而又抒怀趣极浓的散文诗。而议论则以二东说念主问答的边幅出之。问答的双方,舌剑唇枪,相反相成,而以杰出屈原的形象为主。渔父,代表具有说念家思惟的隐者为一方,写渔父在于写屈原。
因此,议论渔父直接关系到正确判辨篇中屈原的形象过火思惟。渔父的形象过火思惟,表咫尺两方面,一是前部分与屈原的问答,一是后部分所唱的《沧浪歌》。就问答而言,当渔父知说念屈原遭到流放过火原因后,说了一通劝导的话。它包含三层酷好: 一是以所谓“圣东说念主”为尺度,“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即对待客不雅事物,不要固守执着,而要随平庸进退滚动,顺俗方圆。
二是进一步解释怎么作念才得当“圣东说念主”对待客不雅事物的不雅点和立场,即“众东说念主皆浊”,就应该“淈泥扬波”; “众东说念主皆醉”,就应该“ 糟歠醨”,说穿了就是同流合污, 顺水行舟, 甚而淘气捣蛋。
三是用反诘收束论点,以“何故沉吟”反驳屈原的“独醒”,以“何故高举”狡辩屈原的“独清”,以“自令放为”的效果阐明屈原言行的造作。然而屈原不卖帐,渔父大不以为然,故寓意极深地“莞尔而笑”。再看渔父离开时击节唱出的歌辞。这首歌,最早见于《孟子·离娄章句上》(只二“吾”字原皆为“我”字) 。
《文子》所载字句略有不同: “混混之水浊,不错濯吾足乎; 泠泠之水清,不错濯吾缨乎。”酷好差未几。两书所载,宅心差异,姑且无论。渔父此场所唱,显然是因歌寄意以讽劝屈原。秋来水落则清,水清则濯缨,喻遇世昭明,可冠缨而仕; 初夏水涨则浊,水浊则濯足,喻遭世黑暗,宜抗足远去。总的来说是喻东说念主的言行应因时而异,与客不雅现实相适当。这仍是讽劝屈原与世浮沉,归隐自全。或者说,渔父前边的议论正是背面歌辞的注脚。无论议论与唱歌,名义看是一种善意的劝戒,试验上宣扬的是避世隐身、 韬光含章、与世推移的衰颓的说念家思惟。
那么,屈原的不雅点和立场又如何呢?他有两段答话,一是阐明“见放”之由。“举世皆浊”、“众东说念主皆醉”可见世说念的昏黑和众东说念主的贪鄙;“我独清”、“我独醒”可见屈原志行的正派和对祖国形势以及自身遭逢的清醒默契。二是回复和狡辩渔父走避现实、明哲保身的衰颓立场。
《荀子·不苟》云: “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东说念主之情也。” 日常生计中东说念主们沐浴拂尘,尚且不肯让清洁的身段蒙受尘秽的污染,何况触及东说念主贞洁的品性呢! 与其苟活全身,不如怀石沉江。于此,屈原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的正派自奉、不慕利禄、不从流俗的崇高形象,已错落有致。
与渔父对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思惟典型: 一个不分瑕瑜,顺水行舟; 一个明辩口舌,至死不悟; 一个从个东说念主启航,意图在于全生;一个从社会着眼,决议在于济世; 一个“避世隐身,垂钓江滨,悠闲自乐”; 一个“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以身罢休。“说念不同,各利己政”,效果只好异途殊趋,各行其志。作品正是在这知道的对比中,对屈原作了热心的赞好意思。
《渔父》是一篇可读性很强的优好意思的散文。起原写屈原,收尾写渔父,都着墨未几而十分逼真;中间采用对话体,多用譬如、反问,无邪、形象而又富于哲感性。从文体的角度看,在楚辞中,唯有此文、《卜居》以及宋玉的部分作品采用问答体,与自后的汉赋的写法已比较接近。前东说念主说汉赋“罢职于诗东说念主,拓宇于楚辞”(刘勰《文心雕龙·诠赋》),在文体演变史上,《渔父》无疑是有着不可冷漠的蹙迫地位的。
本讲提纲:
一、赋颂
二、九章
三、远游
四、卜居
五、渔父
小渔村四期辞赋研修班第三课功课
请邻接现代新农村建立,以“桔”为题作《桔颂》或作骈赋《桔赋》一篇,用典请注明出处,字数三百字足下。如何作“颂”,可参看基础班第17讲《骚赋》的条件写稿。
功课条件:
1、作品内容需贴题,致力出新。作品脉络必须明晰,结构安排要合理。
2、本句相邻节拍点上的字要有平仄的轮换,对句一样序位上的字要平仄相对,句脚字平仄相对,统一节拍内不可出现三连平、三连仄。 3、韵文条件通篇作念到走马蹄,骈赋须押韵(一段平韵,一段仄韵)。 4、韵文紧、壮、长、隔、多样句式合理当用,骚体赋句式可间杂五七句。 5、韵文的散句使用适合且不宜过多,(只在开篇和收尾使用,也可在段首和段尾使用)。 6、韵文节拍应得当骈句的特质,终末一个节拍为2字或4字,非3字。 7、骈词句式超出4字需加虚词,不要带“兮”字。 8、提倡贴题用典,遣意高古,同期还要兼有现代气味。
这里阐明少量,咱们以后的功课不安排写稿骚赋,是因为咫尺各诗词组织不收录此类作品,但咱们必须对楚辞,汉大赋要作了解。 附《桔颂》原文:
《桔颂》是屈原《九章》里的第八篇,通篇就桔的形象和特征作出拟东说念主化的描写,不错四肢是作者东说念主格和个性的缩影。橘颂原文: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罢职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精色内白,类任说念兮。
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孤苦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苏世孤苦,横而不流兮。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秉德忘我,参世界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桔颂》一篇清少壮拔,别具一格,从辞赋的文学上说,开了体物写志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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